永不后退:迈克·泰森唯一自传
这种经历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伤害,但你还能怎么做?这就是我恨自己的地方,也是我从妈妈那里学到的东西——为了生存,你什么都得做。
这就是我的童年生活。相爱的人们像狗一样打得头破血流,他们彼此相爱,又彼此伤害。他妈的,我真的快被我家的生活吓死了。我身边都是强悍的女人,能跟男人打架。
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——特别无助。你永远不会忘记这种感觉。眼镜被人抢走并扔到油箱里的那一天,是我去学校的最后一天,我的正规教育在那一天结束了。那年我七岁,我再也没回去上过学。
但当我走进去时,那些家伙说:“那是什么味?快看这个又脏又臭的杂种。”然后所有人开始嘲笑我,捉弄我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做。这是一次对我造成了极大伤害的经历,每个人都在嘲笑我。我哭了,但我也在笑,因为我想融入这个群体。
偷完东西后,他会带我去纽约市里的德兰西街,给我买好的衣服、鞋,还有羊皮外套。有天晚上,他带我去了另外一个“舞会”,很多在这之前那个“舞会”上嘲笑过我的人也在那里。我穿上新外套和皮裤子,甚至没有人认出我,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。这真的太棒了。
在你上车前,车里本来挺平静的。但现在你上车了,司机就会提醒乘客,他们会说:“女士们先生们,车里有刚上来的几个年轻人。看好你们的口袋,他们准备偷你们的东西了。”于是你只能在下一站就下车,不过之前没有惊动司机的扒手也会跟着下车。“浑蛋,你把全车人都惊动了。”他会这样喊叫。如果对方的年龄比较大,他也许还会打你,把你偷来的钱或珠宝抢走。
我开始找过去打过我、欺负过我的人报仇。有时跟几个朋友一起走在路上,我可能会发现几年前欺负过我的人。那个人可能正在商店里买东西,我会把他从商店里拽出来,狠狠地揍他。我甚至不会告诉我的朋友打人的原因,只说上一句:“我讨厌那边那个杂种。”然后他们就会加入进来,扒掉那个人的衣服,狠狠地打他。
但从感情和心理角度,这对我简直是摧毁性的打击。我跟朋友们在一起,看他们的妈妈亲吻他们,而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。
“你太棒了。”他说,“你是个了不起的拳手。”他不停地赞美我,“如果你听我的话,我会让你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重量级冠军。” 妈的,他怎么会知道这些?我以为他是个变态。在我生活的环境里,其他人只有想搞你的时候才会说这样的话。
我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,把玫瑰花放在水里养着。库斯给了我一本巨大的拳击百科全书,那天晚上我一分钟也没睡,把整本书都看完了。
我们聊了很多拳击比赛中精神层面的东西。“如果你心里没有精神上的那个勇士,你永远不会成为拳手,我不管你有多高或者多壮。”
“恐惧是你要理解的最重要的障碍。但恐惧却是你最好的朋友,恐惧就像火一样。如果你学会控制它,你就能让它为己所用。如果你学不会控制它,它就会毁灭你和你身边的一切。它就像山上的一个雪球一样,在雪球滚下山以前,你可以捡起来把它扔掉,或者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。可一旦雪球开始滚动,它就会越变越大,直到最后让你自己死于非命。所以,人永远不要让恐惧持续发展,不能毫无控制地任由恐惧增大。因为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,你就无法达到自己的目标,甚至救不了自己的命。”
在拳击比赛前一晚,你不要睡觉。不要担心,你的对手也不会睡觉。你去称重,他会比你看上去更壮,也更镇定,他像冰一样冷酷,但他的内心却饱受恐惧的折磨。你的幻想会帮助他添加他本不具备的实力。记住,动态会缓解紧张情绪。铃声敲响的那一刻,你们走到一起互碰拳套,突然之间,你的对手变得和普通人一样了,因为你的幻想已经消失了。拳击本身就成了唯一重要的现实。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意志,掌控住现实。”
库斯跟我讲了靠本能、不受外界影响出拳的重要性,他要我带着放松的心态打拳,这样,就能避免情绪和感觉阻碍我的本能反应。
汤姆觉得敲门的最好时机,就是电视进入广告阶段时,那时会有几秒钟的安静状态。所以一到那时,我们几个就猛砸窗户,大喊道:“库斯!库斯!”就在不到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,库斯来了个180度转身,他弯下腰,左手护着自己,右手准备出拳打倒入侵者。我们站在外面,都快笑晕了。
因为对于渴望伟大的人来说,用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态度来做自己
库斯一般会在早上叫醒住在他家的拳手,但他起床时,我已经跑步回来了。
我是个极端主义者。如果外面下大雪了,库斯会在家里训练我。晚上,我会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几个小时的空拳。我的人生只能依靠成功。
不训练时,我一天至少要看十个小时的老拳击比赛录像。
有时候我因为太过专注,会戴着拳击手套睡觉。我是一个动物,做梦梦到迈克·泰森成为了著名的拳手。为了那个目标,我牺牲了一切。没有女人,没有吃的。我出现了饮食功能失调,然后我又开始吃东西上瘾。
“库斯,我永远找不到女孩,对不?” 库斯派了几个人出去,他们回来时,拿着迷你棒球杆,他把棒球杆递给我。 “你会拥有太多的女人,你需要用这个把她们赶跑。”
我们是为了伤人而打拳的,我们不只是为了赢得胜利而打拳。
除了看老的比赛录像,我读完了能找到的所有关于那些伟大拳手的书。
我喜欢上了杰克·杰克逊,他是个多么勇敢的人哪,他真的算得上是第一个为自己是黑人而感到骄傲的人。我也喜欢他的傲慢。他因为超速被警察拦在了路口。警察给他的罚单大概是10美元,他给了警察20美元,然后说:“你干吗不拿着这20美元?因为我回来的时候还会这么开。”
他是操控人心的大师。训练时,他会先把自己的阴茎包扎一下,这样在穿上紧身衣后,他那儿就会显得特别大,这会让白人产生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。
他会打电话对别人说:“好运再次降临到了我的头上,我又找到了一个重量级冠军。”我连一场业余比赛都没打过,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,但他就是在我身上看到了那种特质。
“我们必须等待属于我们的时刻,就像蛰伏在泥潭里等待猎物的鳄鱼一样。我们不知道干旱何时降临,动物何时横跨撒哈拉。但我们会一直等下去,不管是几个月,还是几年。机会一定会到来,就像瞪羚8和牛羚9一定会横跨河流,到时,我们要像捕食的鳄鱼一样,扑上去死死咬住机会不放。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,我的孩子?我们要咬到它们发出痛呼声,让这整个世界都听见。”
只要我在比赛中表现出一丁点儿人性的善良,库斯就会把我骂个狗血淋头。一个人可能会在比赛开始前跟我握手,表现出体育竞技精神。如果我跟他握手了,库斯就会发飙。
只有一种情况,当我表现得善良时,库斯不会批评我,那就是当我把对手打倒后,拉他们起来时。登普西一向都是这么做的。他会拉起被自己打败的对手,把对手扶到他的场角,抱住他,并且亲吻他。而在这之前,他分明是想把对手打个半死。
在库斯眼里,我的对手就是食物,是营养品,是为了延续生命必须要吃的东西。
我哭得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。我想说如果我输了,就再也不会有人喜欢我了。泰迪安慰我,告诉我不要让情绪控制自己。
随后的一天,我们参加了科罗拉多温泉全美冠军赛。当我抵达那里时,其他六名参赛选手有四人退赛。我的两场胜利都是在第一回合就完成了击倒。
库斯葬礼结束的一个星期后,我飞到得克萨斯,和艾迪·理查德森比赛。吉米和卡顿根本不给我哀悼悲痛的时间,所以我随身带了张库斯的照片。我每天晚上对着照片跟库斯说话。 “库斯,明天我要跟这个叫理查德森的家伙比赛了。”我说,“你觉得我该怎么做?”
我知道这会是一场艰苦的比赛。裁判指示时,他甚至没有看我的眼睛。他有着特别谦虚而恭敬的姿态,但我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恐惧或者害怕,所以没有上他那种谦虚、不敢看我眼睛的当。我能感觉到,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暴打我了。
卡顿和雅各布斯希望我能友好地对待每个人,让我变得更容易接近一些。但我知道,和所有人都是朋友的人,他就是自己的敌人。
铃声敲响后,拉特利夫就开始躲避。在他的衬托下,米奇·格林都显得强硬多了。场面实在太难看,连HBO电视台的人都在开玩笑。拉里·默契特说:“我很好奇他会不会在第二回合里骑上他的高速自行车逃跑。”
不过后来我想起在库斯的一本书里读到的列宁的一句话:“自由是非常危险的东西,我们必须小心地分配自由。”
有一天在训练馆里,我把史蒂夫·罗特拉到一边对他说:“我准备退役。” 压力并发症找上了我,我的头发开始大片大片地脱落,这是一种神经病症。
“对于一个刚刚无可争议地赢得了世界冠军的人来说,你应该更高兴一些。” “只要犯错了,那就没理由高兴。”我说,“我是个完美主义者,我希望自己是完美的。”
我一直在热身,所以知道这面墙很结实。我不停地出拳,“砰砰砰”,然后“咚”的一下,把墙打穿了。
我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,但我的内心并不快乐。外部世界已经无法再让我开心了。后来我明白,快乐其实是来自内心的,而我不知道怎么从内心得到快乐。所以在这种绝望的境地中,我做了自己最不该做的事。我结婚了。
当和别人比赛时,我想摧毁他的意志,毁掉他的男子汉气概。我想一把抓出他的心脏,放到他的眼前。人们说这太野蛮了,说我是个动物。
“如果你打败了卡尔·威廉姆斯,你的下一个对手是谁?” “我不知道。”我回答。 人们愿意为了这破玩意儿花钱。 这场比赛持续的时间还没那个热线电话录音的时间长。
所以当我读到切·格瓦拉的书时,我就变得更加反政府反体制。我对毛泽东做了很深入的研究,甚至把他的脸文在了自己身上。我也喜欢亚瑟·阿什41。我真的很喜欢他的自传,我没想到他是如此深刻而聪明的人。
进监狱时,我的体重有272磅(约123.38千克)。六个月后,我就减到了216磅(约97.98千克)。我从一头小猩猩变成了一个有着漂亮肌肉线条的美少年。
对我来说,“上尉乔”是个了不起的导师。他善良、体贴、慷慨,是个弥足珍贵的人。我们总会聊起精神信仰的问题,他觉得所有的信仰都是好的。我受洗让他很高兴,我能认真对待受洗,他觉得这是非常好的事。我一直没有胆量告诉他,在仪式结束后,我就把唱诗班的女孩带回了酒店。
他对我说:“迈克,只要能离开监狱,我都会承认强奸了特蕾莎修女。” 我告诉他:“如果我道歉了,禁锢我头脑的监狱会比我现在待的监狱更恐怖。”
在其中一个测试里,他们让我说出“三种基本需求”。我依次回答,性、食物和水。没有空气,就是性、食物和水。
“迈克·泰森打倒了我,等我缓过神时,读数已经到了五。我对自己说:‘妈的,一到四我怎么了?’”
当一个记者问到我新生的女儿时,我言不由衷地给莫妮卡说了一些恭维话。 “她妈妈很漂亮,但蕾娜太漂亮太棒了,她把她妈妈衬托得像只野狗。”我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?
我在比赛结束后走下拳击台时,警惕性会达到峰值。我能发现任何东西,闻到任何气味,听到观众席里的任何声音。你们以为图派克在发生冲突后也会这样?这就是他被暗杀的原因。